文章連發應該會造成反效果吧(毆)

 

 

銀時很確定土方在他第三次沖水回來時浴室的水聲剛停住,回和室隨手拿毛巾擦頭,將包紮換藥的物品準備好卻遲遲等不到土方出來。
幾度擔心地徘徊門前 - 畢竟浴室內的意外可也是名列居家意外的前幾名 - 卻完全聽不出裡面的動靜。

該進去嗎?果然還是該進去吧?
如果是跌倒受傷了搶救就要分秒必爭啊!
可萬一土方又是那個樣子...
等等啊坂田銀時你並沒有這麼沒用吧?
要拿出面對各式美味冷糕卻礙於是黑幫委託前請客而委託還沒說完不能擅動時抵抗誘惑的勇氣來啊!

一鼓作氣開門看到土方竟然倒在浴缸裡時,銀時跨出第一步就想吐嘈自己「坂田銀時你要是因此滑倒一定會變成明天最好笑的報紙頭條的!」,以為是土方滑倒而在手忙腳亂中拿起毛巾察看,跡象卻不是如此:裹住毛巾土方蜷縮坐著睡著了,推估是藥效發作所以撐不住。

 - 至少土方還想起來要保護自己


稍微寬心的銀時想叫醒他時,瞥見土方突然浮現的莫名笑容,那與其說接受,更像是放棄一切只因目的可以達成所以妥協的、笑容。
明知道土方其實可能夢到任何事情,銀時打從心底起了遍體寒意。被挑起的不安擴展太過迅速,只得趕快動手把土方拍醒,確認沒有二次外傷後把土方身體弄乾套上浴衣,以妄想很久的公主抱姿勢把土方扛進了自己房間。

吉米送來的棉被成為很合適的背墊,靠得很舒服的土方慵懶得任銀時料理傷口。努力專心於固定敷料的銀時忐忑不安地寄望土方沒有察覺自己的異常,然而土方還是問了,「你頭髮怎麼濕的?」

實話在此刻沒有意義,銀時選擇裝傻想要隨便打混過去,而土方的下一個疑惑接踵而至。
「為什麼、要對我好?」

眼角餘光掃到的土方表情令銀時心疼了起來,但他沒有忽略土方的語調在迷惑之外透露的不是追求真相執著。
『如果十四腦袋清醒點了還想知道的話,再來問吧!不管多少次阿銀我都會回答的!』

之後土方的沈默證實銀時的推斷,在尷尬中銀時失手把藥罐扔過頭,在桌上滾動的聲音在寂靜中顯得有點刺耳。
所幸傷處的料理到了另一階段,銀時手上拿著吹風機時竟一時飄過這也可以是用作逃避的藉口的想法。

「不用管也會乾吧?」
自己調整著角帶的鬆緊度的土方說歸說,依舊向銀時爬過去,枕在他腿上。

『唔、我希望這是十四真的退燒而不是剛剛在沖冷水喔~
這點小技巧對阿銀我沒用的~』
銀時想起還在松陽老師私塾時,常必須要照顧兩個特殊病號的事情:常藉故裝病不想上松陽老師以外的課的高杉,和儘管因常遲到無法拿全勤卻會重病到沒自覺還來上課的坂本。
拜兩人之賜,銀時熟知所有小鬼的病徵跟手段。

側過身的土方沒有理會他,躺了一陣後突然伸手拿取銀時之前整理東西時隨手放置的,那個特製打火機。
銀時心頭迅速回想土方的煙在吉米送來的哪個箱子之中,卻希望土方不要真的提出"想抽煙"的要求。儘管彼此都有不少惡習,沒什麼立場干涉對方,抽煙一直是銀時希望土方能稍微節制的一項。不只是健康上的顧慮,實質上的考量也是。過去曾以「這裡有小孩子在,不要抽煙」來制止過土方,現在藉口本身則在新八家快樂地看電視吃點心,起不了作用。

其實當時在那個星球,銀時還沒想到要買什麼當土產送給土方。
被會說地球(牠們稱為藍星)話還是日文的綠色大眼蛙推銷時,一開始也只當對方是批了滯銷貨的商人在進行垂死掙扎,不過情況在另一隻會"kukuku"詭異笑著的黃色眼鏡蛙出現後改變:牠說那是火柴,能夠許願的。
銀時對"火柴"這種在天人科技橫行的大江戶中顯得復古的物品一直有著特殊的情感,所以他買下了,還討價還價地以「客制化才是賺大錢的要素」要求大眼蛙們以看來也不輸給任何已知天人的科技在火柴上刻入"MAYORA"的字樣。

前天在醫院把土方交給醫生後,銀時阻止了要將土方脫下的衣物進行廢棄處理的護士並說服她將衣服留給他。
不知怎的就是想要留下作紀念,也因此發現了意外的事情:土方隨身攜帶的打火機不是平日專用的那個。
為了求證還詢問當晚在場的山崎,原來是土方慣用的美乃滋打火機故障,所以臨時找了替代品。

銀時不知道明瞭"真相"後心情該怎麼放置。
是該感動土方終於不計前嫌選擇使用他送的禮物,還是該為土方其實是預備帶著自己給的禮物去赴死感到高興、悲傷、憤怒還是消沈?
而且、是為了另一個人......

好複雜 - 銀時自己中斷了思緒,想把心思用於怎麼纏好頭上的繃帶上,卻覺得如果再不開口,時機就要永遠地過去了。
十四啊~你許願的時候,到底在想什麼呢?
『之前聽吉米說,那晚你把這帶在身上,阿銀我覺得很受寵若驚呢!
結果,十四許了什麼願?』

提醒土方注意那看似巧合的跡象,誘使土方回想那個雨夜發生的事情,說服自己這都是為了讓土方重整心情來面對三葉,而不完全是私心導致。

「怎麼、可能...」
不需要看土方的神情也猜得到願望是跟三葉有關,並且,他認為沒有達成。
銀時跪直身體,伸手握住土方的左手和打火機,
『再許一次?這次說不定...』

「別鬧了!!現在我還能許什麼願望?她已經...」
語末是彷彿咬到舌頭後的瞬斷,使力仍無法掙脫銀時的力道後,土方賭氣地撇過頭看向另一邊。

銀時停了半晌,明白踩中大地雷。
彷彿之前如屢薄冰的小心翼翼全敗北在剛剛一個即興的動作上。
也好、那就把話說開吧。

『十四,不原諒自己絕對不是為她帶來幸福的方式。』

因為那條路走下去沒有盡頭。
銀時瞇起了眼睛,心頭的沈重是在承接土方的思路後連同自己的一併壓上的結果。
解鈴還需繫鈴人,把三葉的話語保留到現在轉述只是為了等待最佳時機,讓土方願意聽進去、並且相信。

「...她、真這麼說?」
感受到土方態度軟化下來,銀時趁勢接過他手裡的打火機放回桌上,引導土方再放鬆一點,直到他的身體願意順著靠進自己懷裡,甚至不自覺地向銀時索求同為人的溫暖。
然後,就該是舉手告訴老師"這裡我不懂"的時候了。

「才不是這樣的......」
土方顰眉,思索著要怎麼去替三葉向都市出身的銀時說明,當年所發生的、專屬於那個變遷時代下,武州鄉下的種種。

『聽起來很有趣呢~』
櫻吹雪中想必偷偷看著心上人而臉紅的十四嗎?
『嗯、是幅美景。』

從土方的描述裡重新勾勒沖田三葉的形象並不難,土方太低估自己的記憶力了;銀時覺得自己已經比當年在松陽老師的私塾都還認真許多,但的確不需要處處提問,土方就能說出與事件甚至只是單一物品連結的許多回憶。道場中的孩子、道場建築、重要人物的家裡擺設、男孩子們在竹林的秘密基地、街上的商店、幾次重要事件的始末......這一切,都因為土方對一個人的思念而串連起來。

能被一個男人這樣鉅細靡遺地記住,肯定是幸福的吧?
形體消失之後,只有記憶能夠證明一個人的曾經存在,如果能讓在意的人記得,逝者也應能安息。
突然被帶起的感慨,銀時摟著、拍著土方,除了催促他說更多以外,就是也希望能從土方這裡獲得一些安慰,雖然就某個層面來看,是帶著火上加油的意味。

「你、為什麼要讓我、講這些事情....」
懷裡的土方開始掙扎,而圈住他的銀時沒有放開的打算,只是微微改變坐姿讓麻掉的屁股稍舒緩。

『因為你們相處的時光,不是只有痛苦啊?』
一開口便覺得嘴巴乾得過份,銀時壓低了聲音,解釋也才剛想通的"幸福與快樂的差異"。
『別連她的最後話語,都選擇不相信啊、十四~
不然這樣下去,連能言善道的阿銀我,都不知道要對十四說什麼了。』
在土方後頸蹭著的自己其實也在撒嬌,明白這點的銀時覺得理智的那一部份開始節節敗退、投降給要稱為本能的部分了。

「你、本來就...」
本以為土方會把後半的彆扭話說完,確是他自己在銀時沒有進一步動作的情況下停住,銀時略感欣喜地發現土方終於把注意力放上自己身上了。
『因為阿銀我很害怕啊!害怕再看到那天晚上十四的那種嚇人的模樣。』

回想起那千鈞一髮的瞬間就想要趕謝神或是菩薩沒有讓悲劇在眼前發生,自己的刀再度成功地守護住想保護的人。
只要這麼一想,現在能夠坐在自己房間裡來"檢討"當時的心情根本是一種難以想像的奢侈了。
於是更緊緊地抱住土方,把這份真實情感傳遞過去。
『哪~十四,下次、不要這麼勇敢了好不好?
阿銀我也是人、會怕的哪~』

希望土方能在作任何能名為"衝動"的危險舉動前,去把會關心他的人 - 更正確來說是自己 - 的心情一併考量進去來思考對策。

一陣彷彿為時很長的沈默,隨著是終於接受、轉化為能理解的形式後的慌亂。
「我、我已經習慣...」

啊喔土方十四郎你只會用這種藉口嗎?
明明流血還說不痛、不怕痛的小學生伎倆可不管用的喔!
『可別再說這種習慣痛覺的話哪~
你就算不痛、阿銀我看了也會痛的啊~』

感覺出土方會再度逃避,銀時伸手按撫上土方的脖子,拇指指尖微微使力令土方的頭更靠上自己。
『十四可以、不這麼辛苦的...
答應阿銀,可以嗎?』

「......嗯。」
回應來得比預期快上許多,加上輕得像是個氣音顯得更為夢幻,甚至能誤以為錯覺。
但身體永遠是誠實的,土方的讓步不同於以往疲倦或鬆懈下的結果,而是在高牆倒下後,以對等的覺悟來給予銀時的補償。

也許明天高牆又會築起來、而懷抱中的人又換會上一副"與你無關"的臉孔,不過對阿銀我沒影響的喔~
不管多高我都會爬過去 - 也許坐在牆頭上吹兩聲口哨 - 我都會上去的。

所以十四,請至少讓我多享受一下這片爬過高牆後的風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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