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ightTide

前情請參考「小魯之死（上）、小魯之死（下）」水球討論XD
磨了個把月終於把正文生出來了，動作戲好難（泣）

又一次在幾近黑暗中清醒。
附近同樣有著泥土氣味環繞、囚錮身體的痛楚依舊存在，而且正在增加，本能催促著知覺定位，魯艾利摸上地面，在鬆軟與堅實之間找尋出口。

「魯艾利！」
瑪麗驚喜的聲音多少讓魯艾利更快明白處境：自己掉落在什麼地方，腳和腰還正被什麼東西拉扯...瑪麗在地面上拉著他...地面？

「快、快爬出來！」
瑪麗鬆開手讓他自己使力，自己跑至另一邊想拉著他的肩膀。
儘管還打著顫，魯艾利在瑪麗的牽引下摸索到較為可靠使力點，他開始移動在土裡沒被牽制的腳，如果能再找到一個支撐點...

「嗚喔喔----」
腰上的力道一沈，彷彿被什麼東西的爪吃進身體，魯艾利咬牙忍住疼痛，從腳上轉移的重量讓他明白土中魔物的意圖。
情急之下將力量轉移到右半身，空出左手來隔開攀爬到他背上的魔物。

「嘎啊--」
瑪麗被他一推向後跌下，吃上魯艾利拳頭的魔物則被一揮落向自己背後的土堆，魯艾利感到腳上的拉扯仍在持續，所以魔物有兩隻...以上。

思考中被土裡的魔物突然猛力拖下，防備不及的魯艾利費勁穩住時已經只剩肩膀以上還在地面上。
在踢動兩腿後，攻勢一時稍停，讓魯艾利無法判斷魔物的位置，只能感受得出他們再醞釀下一波。
疼痛反而刺激神識，魯艾利開始分析情勢：土裡至少有兩隻，而他並沒有漏掉不遠處還正在緩緩朝此前進的幾隻。


弓箭對牠們沒用嗎？還是數量太多？
特..拉克呢？為什麼只有瑪麗在？

『走、去找..特拉克...』
喉嚨乾痛得差點發不出聲音，魯艾利吞下口水才稍微抑止咳嗽的衝動。

「怎麼可以？！」
甫從地上爬起的瑪麗即刻找回自己扔下的弓和箭筒，目光範圍卻明顯忽略除了魯艾利背後以外的威脅。

『牠們、跑不過你...後面那些也是、
　找特拉克...去--』
他討厭在緊要關頭爭論，此刻的他卻也想不出掩飾或安撫的話語。
曾受過嚴謹訓練的魯艾利只能將擔憂直接化為命令，
『他能保護你、快去！！』

愣了好一會兒，呆立的瑪麗才將憤怒爆發出來。

「魯艾利笨蛋！！」

怒吼之後迅速搭弓朝土裡射進兩箭，其中一箭更僅以毫釐之差擦過魯艾利腰際，他可以感到箭上的勁道傳進身體。此舉雖險但顯然有嚇阻作用，土裡的氣息瞬間沈得更深，彷若消失。接著她又朝右後方的幾隻各奉送一箭穿心替魯艾利拖延時間，在跑過行李時毫不猶豫地轉變方向拿取魯艾利許久未使用的闊劍，一想到這一切就是從自己限制魯艾利的配備開始，瑪麗被愧疚和後悔惱得雙手發抖。

「魯艾利！接好！」
回頭高叫，將劍出鞘滑至他伸手能及之處，
「從現在開始解禁！
　在我帶著特拉克回來前把那些傢伙都打回墓穴吧！」
說完頭也不回地跑了，魯艾利目送她遠去時聽見她拉開嗓門叫著特拉克的名字。

沒有多餘空隙能浪費，算好換手的時機，將劍插於實地，以其為支撐點把自己拖上左方 - 雖然因此離地面上幾隻近一點，但能越早脫離這個坑洞就更有機會生存，而如果運氣好，還可以引出魔物至地面解決。
右手一時還使不上力，酸軟的滋味尚在身體裡遊走、妨礙力氣施展。魯艾利艱難地以左邊為支點，勉強將右腳踏、跪上地面，如此上半身已經出了軟土穴。

 -- 絕對不戀戰。
在看過瑪麗擊出穿心仍無法嚇阻這群魔物後，魯艾利很清楚現在的自己勝算不大，只要有機會就要逃離...

「呼嗚---」
隨著短鳴來到的是從土裡伸出的白骨手爪，毫不留情地抓下魯艾利還半陷入的左大腿。

『啊--』
魯艾利強制自己停止慘叫，心想要不是還抓著劍柄肯定會被這力道拖下去，但這條生命線目前再不改變只能坐以待斃，把重心全壓上右半，立時抽劍回擊 - 一劍直指魔物的肘部，精準地削開自己與牠的連結。

「嘎嘎！！」
趁著回轉的力道再揮一劍，將探頭出來的魔物連頭斬下，飛出去的部分撞上不遠處的山壁，餘下的部分則歪向一邊。

魯艾利把還搭在大腿上的手爪拉開丟遠，正想進一步起身時受到來自右方的攻擊：眼眶內還插著瑪麗射出箭矢的腐屍咆哮著揮爪過來，他只得放低身體躲過第一擊後，以倒地姿勢提劍擊上魔物的肋骨。因為角度劍並沒有卡進骨頭縫隙，以魯艾利目前的氣力那擊僅是擊斷了幾根骨頭，魔物仍有行動能力。牠接著宛如野狗一般撲過來，魯艾利就著僅有的揮劍空間做最後一搏，以劍向右上橫掃出去，成功地讓牠的頭與身體分家。背躺在地上的他以右腳踢開魔物肢體，略喘一會。

全身痛得像是要散開，但魯艾利明白這姿勢對自己不利，現在還不是能鬆懈的時候。
劍順著剛剛的餘勢差點落出掌握，他改以左手按著劍撐起身體，目測第二隻爬過來所需的時間，想趕在那之前把泥土下的左腳拔出來。事情卻沒這麼順利，纏在腳上的力量比預期更重，如同正在與什麼角力，而這新加入的威脅正一點一滴吃走他殘餘的力量。

『可惡！』
咒罵了聲，魯艾利確定自己坐穩後，拿劍往土裡戳刺一陣卻未見成效，一時竟脫身不得。
眼見右方第二隻魔物的威脅將至，他決定主動出擊先行打退牠。

右膝跪回以穩定重心，算準距離後對魔物當頭就是一擊，力求分解其身體。
其實魯艾利甚少使用這麼兇殘的招式，但沒面對過不死系的他一時想不出來要如何制止魔物的行動 - 這跟有血有肉的動物系魔物又不同，是生物必然有要害、弱點，如心臟。已成為腐屍的魔物顯然驅動其行動並非是已不會跳動甚至已經風化的臟器，牠們也不如鬼鎧類的魔物具有核心，於是魯艾利只能從最簡單的地方下手。

不能殺死的話，就全部擊碎！

數擊之後，魯艾利氣喘吁吁地以劍揮開殘餘骨骸，把劍插回地面。
他推測在與他的腳角力的是土裡的另一隻魔物，而牠似乎比較聰明，知道只要不從土中冒出，魯艾利的攻擊就很難到位，被拖拉的左腳麻痺得快要沒知覺，看著因使力而汩汩流出鮮血的大腿，他不知道這算不算好事。

如果能以劍為支點一直撐著，就可以等待伙伴的救援了。

魯艾利攀著劍默默盤算可能的最壞狀況，冷不防脖子被粗糙物擦過，接著是陣天旋地轉。

　-- 太大意了！

魯艾利心中暗暗後悔，明明爬出來之前數過爬過來的還有三隻，自己適才僅打倒兩隻，應該還要警戒著最後一隻的。
耳邊可以聽見魔物關節喀喀作響，魯艾利被魔物從後方襲擊，牠以手臂扣住頸項打算勒斃魯艾利，情急之下他只能放開劍，全力制止魔物的意圖。

『咳---嗚！』
已呈白骨的手臂將空隙扣得更緊密而紮實，魯艾利設法將右手鑽入足以施力的空間，抽出唯一能反擊的左手握拳直直擊向左耳後方、推測該是魔物頭部的位置。

磅！的一聲顯示並未落空，魯艾利的拳頭上還被嵌入幾許碎片，但是頸部的箝制並沒有鬆開太多，受傷的右手還不足以將之扳開。魯艾利接著連續肘擊後側，擊斷肋骨時獲得了幾許喘氣的空閒，但在企圖趴向前方拿劍時再度被勒緊。這回被直接勒倒在地，後腦和背撞在骨架上的感覺詭異而難受。

已有飄遠跡象的感官幫不上忙，魯艾利本能地向右方滾去，希冀能藉著改變姿態來改變魔物的攻擊，他所不知道的是，自己正被逐步拖回墓穴內。側身，曲著的膝蓋撞上劍身稍微讓魯艾利知道自己的方向和位置，他伸出左手想要拿取劍，幾度失手後終於一鼓作氣握住、自土裡拔起狠狠地插向背後的魔物。

反手的位置顯得很不順利，魯艾利依舊轉動劍身以角度之差擴大對魔物的傷害，終逼得魔物鬆手。
他貪婪地吸著得來不易的氧氣，趕在魔物反擊前，把卡住其脊椎骨的劍拔起、轉向，顧不得根本瞄不準的問題，對著魔物的頭顱骨戳刺下去。

如同遭受電擊，魔物全身痙攣了會兒才靜止，魯艾利此劍用力甚大，劍幾乎半身入土。
沒心思探究的魯艾利幾乎要就此軟倒下去，這才發現要不要手還搭在劍柄上，自己已經又快要被拖回軟土堆裡了。

『你有完沒完...』
有氣無力地埋怨著，魯艾利面對這最後一個"不可見"的威脅只是浮起一抹苦笑。
無盡的倦意和痛感襲上，交互織成難以招架的密網，魯艾利咬下手上的繃帶，以最後的力氣把手纏死在劍上。

劍是劍士的生命，失去的話就會喪命。

這是習劍最初，師傅教導的。
到最終，也似是最根本的原則。

很多人事物在眼前幻影一般的飄過，速度越來越快，到最後近乎空白了，一個人影穩穩地站進了魯艾利的意識：闇黑騎士。
他一膝著地，一手托起魯艾利的頭，將宛如預言的話語送進他耳裡。

『你會成為我們的一份子的......遲早...』